女性智者的悟道之旅

中譯序

身為女性，對於女性上師的故事自然特別留意；設立小組之後，更是首先翻譯了《曼達拉娃佛母傳》與《伊喜措嘉佛母傳》。後來，在印度八十四大成就者的摘要版《大成就者傳奇：54位密續大師的悟道故事》中，也翻譯到幾位女性上師的生平。此次，則歡喜地接下這本書的翻譯，覺得能夠為大眾介紹幾位當代的女性上師，非常具有意義。

不過，畢竟作者是西方人，對於藏文並不深入而需要他人翻譯，因此不易自行找到其他女性修行者的傳記。此外，由於當代思潮的影響，作者也想藉此強調女性主義，然而這又是另一種值得深入思考的觀點。例如，女性上師之所以不多，除了少數幾個特例，這種情形放諸四海皆然，並不局限於佛教或西藏的文化背景。宗薩欽哲仁波切曾說，由於大多女性的陰性特質明顯而接受性較強，故而較多成為弟子；而大多男性的陽性特質明顯而開創性較強，故而較多成為上師（參見《伊喜措嘉佛母傳》中譯序言）。這是其中一個因素。

此外，文中提及第二世宗薩欽哲仁波切的佛母康卓慈琳，作者曾經向她請法但卻未果，便認為這是由於她過於自謙，或者相較於男性而自認弗如或自信不足。不過，這位佛母之所以不傳法，卻是因為她的佛父兼上師說過，她的存在本身就能為信眾帶來加持，所以她不必傳法。事實上，男性上師當中也不乏自謙者，揚唐仁波切就經常向請法者表示自己什麼都不會（參見《我的淨土到了—多芒揚唐仁波切傳》）。

至於請法這件事，在藏傳佛教的慣例是，上師不會第一次就答應。一方面是為了讓弟子能累積請法的福德，如同釋迦牟尼佛獲得正覺後並未立即說法，而是由帝釋天與大梵天共同請法之後才開始轉動法輪。另一方面，則是為了檢視弟子對於所請之法是否具有堅定殷切的求法之心。再者，由於注重吉祥緣起，大多會先觀察是否有適當的時機。故而，通常至少要經過三次或七次的請法，方能如願。

因此，無論作者是站在哪種立場來表明她的想法，都請讀者以更為寬廣的角度來看待書中的一些概念，如此，相信可以獲得更多的啟發與激勵。就如劉婉俐教授在〈智慧的女性：藏傳佛教女性上師傳記與佛教女性身份認同議題〉這篇當中所說的：

除了文化差異、各方詮釋可能造成對佛法教義的誤讀與誤導外，精神物質化的危機與傾向，也存在於現今的佛教社團或團中。創巴仁波切在《突破修道上的唯物》一書中，便清楚地揭示了這種「自我」的遊戲，將其定義為一種廣泛的唯物傾向：「曲解道心和以自我為中心來解釋道心的情形，都可能因誤入歧途而發生；我們會欺騙自己，自以為是在發展道心，其實是在用修道法來加強我們，這種根本的曲解，可稱之為修道上的唯物」。對所有試圖以己意來詮釋佛法的學者、行者（包括本文在内），任何自以為是的詮釋、再現或再造，都可能掉入了不自知的「我執」迷障中，而誤以為是可放諸四海皆準的真理。對企圖結合俗世生活與出世修行的說法與嘗試，創巴仁波切的針砭提醒，或可做為一種自我檢證的測量計。

（刊登於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《中外文學》1999年9月28:4期）

宗薩欽哲仁波切《上師也喝酒？》其中一篇〈女性上師都到哪兒去了〉提及：「我們非常有幸有幾位特殊的女性上師在世。其中一位是傑尊姑秀仁波切。她是極受尊崇的昆氏家族女兒，受過傳承完整的訓練。一九五五年她年僅十七歲時，就在西藏的大法會上面對許多薩迦出家眾開示了道果教法。這件值得大書特書的事，不只是因為她很年輕，而是在那個時代，在西藏沒有女性上師給予開示的例子，更不用說其對象是幾百名薩迦學院的出家眾。」前年出版的《薩迦傑尊瑪》（The Sakya Jetsunmas，中譯本尚未發行），為世人介紹了更多薩迦派的傑出女性上師。不過，既然女性上師確實為數不多，以下就提供一些當代藏傳佛教女性上師的簡介，方便讀者進一步搜尋資料。

首先是喇榮五明佛學院的現任院長門措上師，她是晉美彭措法王如意寶的補處，備受諸多堪布的敬重。法王如意寶的胞妹阿里美珠，也是一位著名的空行母。由於法王的前世之一為佛陀的姨母大愛道比丘尼，今生特別注重培育覺姆（藏人對出家女性的尊稱），也建立了世上最大的女性修行者僧團「蓮花空行洲」，並讓她們享有與扎巴（藏人對出家男性的尊稱）一模一樣、結合聞思和修行兩方面的佛法教育，故而近年便有幾位優秀的「堪姆」（相對於男性「堪布」者）受邀來台講法。

而索達吉堪布近期譯作《色拉康卓自傳》的主角，本身乃是一位偉大的女伏藏師，亦為第一世敦珠法王之子智美俄色的秘密法侶，以及住世102年的大成就者夏札法王之師。色拉康卓的轉世達熱拉姆，也是一位偉大的女伏藏師，與大圓滿成就者鄔金晉美南卡朗巴共同開啟十五函伏藏法教，這對年龍佛父母圓寂時皆示現虹光身。而夏札法王的佛母桑嫞．噶瑪拉也是一位女性上師，經常偕同兩位女兒達拉德葳與薩惹思瓦娣來台。

著名的楚布佛母，第十五世大寶法王的法侶空行母鄔金措姆，終其一生都在楚布寺閉關。香巴噶舉傳承的桑頂多吉帕姆，女性大圓滿上師根桑旺姆，以及第二世敦珠法王之女瑟嫫．貝瑪玉準等，也都是偉大的空行母。著名「睡覺法王」敏林赤欽仁波切的長女康卓仁波切，則是同時擁有寧瑪與噶舉傳承的偉大女性上師，精通多種語言，一九八七年開始在西方弘揚佛法，亦曾多次來台弘法。

有意思的是，第42任薩迦法王大寶金剛仁波切的兩位女兒，和第43任薩迦法王智慧金剛仁波切的女兒相繼誕生，相信接下來會有更多的女性上師駐世傳法。關於其他當代西藏和西方的女性上師，請參見 Decode Wiki 網頁的「女性上師」分類。至於顯教和東方的女性上師，則請參見法鼓文化《人生》442期《菩提道上的女性修行者》專刊。

話說回來，台灣佛教界去年有件大事，那就是俗名劉藍溪（飾演瓊瑤小說女主角而成名）的道融法師，出家多年後皈依藏傳佛教直貢噶舉派，於2022年1月10日凌晨（陰曆2021年12月8日佛陀成道日）在美國舊金山智藏寺示寂。抱恙期間，得現任的直貢澈贊法王多次探視並傳授珍貴心法，不僅於入定時一直保持獅子臥姿，常有彩虹出現於寺院上方夜空，出定後也有大量彩雲環繞明月；待大體到達墓園時，太陽周圍亦有圓形彩虹。種種跡象，都顯示法師已然證得大手印的殊勝成就。

綜觀上述，能否了達生死，最重要的還是在於老實修行，性別根本不是問題。藉此，願和諸位修行者共勉！

普賢法譯小組發起人

楊書婷

寫於2023年11月5日佛陀天降日